第24章 生死

置之死地而后生，乱天的功力更上一层楼。可惜积累还不够，离活体圆满还有一段距离。襄木林内浓密的灵力如收到指令般朝乱天涌去，汇聚成一个灵气漩涡。

看见了，这就是灵气吗？多次与灵气交手碰撞，又经历灵气漩涡，十七世子居然打开了灵觉，能够看到灵气了。

“过来。”世子舀水般抓过一把灵气。还不等他体验灵力的感觉，灵气就四散从指缝间溢出。

还挺调皮嘛，世子运转起老爹赠予的功法鼻孔大开深吸一口气，乱天体修突破汇聚的灵气漩涡被一口吞进了世子的身体。

好霸道的功法，这种吸收灵气的恐怖效率绝对在阴阳族功法百倍之上。地府的功法我一定要看看，乱天扭了扭重新长出的右手，心中有了更实际的追求。可惜灵气漩涡持续时间太短，只来得及接续断肢和前身的开口还有被切开的喉咙，右肩破损和双腿骨碎以及灵气亏空都没有来得及修复。

对手似乎开启了灵觉在修炼，应该会有一段休息时间，喘口气先。面对招招致命的连续强攻，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乱天放松神态，开始扫描被破坏到只剩一小块地皮的襄木林。

诶，那个筑基长老躲什么呢，畏畏缩缩的不敢往这边看，连神识都收回去了。那些炼气弟子好像被余波杀得差不多了，没死的全跑了，看来是施威还不够。还有钟灵那小子，老盯着我身前干啥。

“咳咳。”迟钝的乱天终于反应过来，虽然她对男女之事不太在乎，但这样的姿态确实不够优雅。乱天迅速重新找了一件衣物类防御法宝披上，对着钟灵说道“师父我差点把命搭上了，你居然还想着这些事情。”

“没办法，师父你实在太漂亮了。”钟灵有些心虚扭头对比了一下师父和忆年，心中补充至少身材更好一点。

扫一眼世子，看到他还在修炼后乱天又冲钟灵问道“这家伙的速度不对劲，我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如果他再攻过来我还是无法防御，你有什么办法吗？”

“师父你确定需要我的帮助吗？”钟灵笑吟吟地回答，丝毫没有半分羞愧。

“说起来你看过我身体两次了吧，我从一些小说上读到你们人类很多世家的女性被看光后不是要嫁就是要杀，你就不怕我属于那一类吗？”乱天当然不在乎这些，和钟灵这么聊只是为了缓解之前生死挣扎的紧绷神经。

“做都做了，怕也没用呀。”

足足两分钟后，世子睁眼打断两人的打情骂俏道“不是说灵气是最适合修炼的能量吗，为什么它们在我体内疯狂的反抗和逃跑？”

法修之道上乱天的成就不小，对世子指点道“灵力炼化不顺原因一般有二，一是境界不够但吸入灵力太多难以顾全，二是功法自身缺陷。”

认真对比后，世子疑惑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两个原因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乱天正欲仔细询问，钟灵直接打断道“咳咳，你们两个这么聊天不合适吧。”

“你站哪边的，我在争取时间修补伤口。”乱天很不爽地给钟灵传音。

传音的灵力没有蒙蔽已经开启灵觉的世子，不过他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没有多余反应。

“好了，第三回合开始。”钟灵强行宣布继续战斗，牵扯开二人的心思、

......

战斗重新开始，简单介绍一下双方的状态。乱天上半身的伤势全部恢复，腿骨重新接续但还不能行动，高阶防御法宝阴阳软甲被毁换成了次等的二级防御灵器，灵力存量留有七成，剩余法宝无数。反观十七世子却是毫发无损，木雕一样的身躯泛着浅黄色的光芒，曾经多次轻伤和一次重伤的过去似乎从没有发生过。

“既然你们这么不愿意臣服于我，那就让我见识下你们的骨气吧。”世子驱赶体内不听话的灵力沿着经脉从右手五指中钻出，五条灵力流相互纠缠成一团毛线球。

襄木林内所有的灵力都在那里，都被浓缩成一颗小线团捏在世子的手心。

“你投球的姿势我就不客气地抄来了。”世子模仿乱天扔雷暴子的动作丢出灵气团。

灵力被压缩得太过浓厚，只要稍微受到刺激就会爆炸。所以世子扔的并不用力，以筑基的眼力来看，灵力团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其实和飘落的纸片差不多快。

凭这种乌龟一样的速度也想打到我，别说我只是腿骨碎裂，就算把我两条腿都砍了也不可能。乱天灵力汇集到双脚，正欲反冲逃离，一只大手突然搭在她肩膀上，压得乱天不得动弹。

仔细看他的手背，没有关节纹非常光滑，和那些手办的手背一模一样，很难想象手背盖住的手心会是遍布树木年轮的样式。

哦，你问乱天为什么会思考这种和战斗毫不相关的事情？那是因为那张手掌比山还重，就离谱。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手掌上会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难道样式越奇怪力量越强不成。

按照乱天的认知理解，练气修士的全力一击可以打塌一座几米高的楼房，给地面打出小型坑洞。筑基级力量数十倍甚至百倍，全力攻击大概可以纵切开两百米高的山峰，往下可以砸出数十米深的地道。金丹级的力量更加霸道，全力攻击差不多可以把两百米山峰轰成齑粉，其他更具体的乱天并不知情，因为她只有引动阴阳之力的极限可以打出金丹级攻击力，其他方面都没有达到金丹水准。

那只手掌上的力量却完全超越了乱天的认知，别说两百米，恐怕就连两千米的大山都只能在那只手掌心中被碾开，碾碎，碾成粉末。

“你修炼灵力至今，给我演示一下怎么降服这些桀骜不驯的能量吧。”世子低沉着声音说道。

演示个毛，你这离谱的变态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啊。乱天运起全身力量想要挣脱世子的控制，并在心底疯狂反驳他的话。

“我记得有一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就忘了？”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乱天心头一激灵，迅速撤去肉体运转的力量，但她的反应是在世子提醒过后做出的，再快也来不及规避。

弹簧气场压下，乱天还没完全放松的身体顿时崩裂出数十道伤口，鲜血顺着外衣型法宝的缝隙中渗出，将这件两级法器染成了暗红色。

汇聚了襄木林所有灵气的线团终于飘近，世子撤走他压制的手掌，留下一句好好准备后闪回了完整的地皮处，他似乎将这里当做了寝宫，不肯轻易挪窝。

其实还有一段距离，来得及躲，乱天可没有硬接这颗线团的思想准备。灵气漩涡是由她引起的，她本人比世子更清楚这一团灵气到底有多庞大。

逃意刚起，一道犀利的目光扫过，乱天和世子四目相对。世子的眼睛仿佛在说：你也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招招致命的连打吧，我劝你还是乖乖接下这颗灵气团比较好。

奶奶的，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决斗，而是在经历师父的实战训练啊，乱天在内心疯狂吐槽。同时双手也没有落下，灵气线团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攻过来，她正在尽可能地多搬一些防御法宝出来，这些玩意儿哪怕不催动也是有作用的。

世子露出浅笑，准备观赏乱天抵抗灵气线团的方式。死亡连击过后，世子已经准确地了解乱天的水准，还达不到敌手的水平，不过天资确实不错值得一教，原来他心中把乱天降级了吗，难怪没有展现出那让人根本无法呼吸的攻击性。

值得一提的是世子想了解他人是如何驯服灵气的心不假。

四双眼睛的注视下，灵气线团总算撞上了乱天设置在身外的引爆灵气膜。膜的距离刚刚好，正好装下乱天拿出的所有法器。

似乎是因为世子没有章法靠力量强行压缩，灵气团并没有像雷暴子那样整个爆开，而是由外而内一层一层地破裂。更关键的是，灵气团的冲击是球形4π范围的攻击，乱天只占据了一小块角落。两重原因加持下，乱天凭借着海量防御法器勉强顶住了灵气线团层层爆炸的冲击力。

被挡开和原本就没有接触乱天的灵力重新回到它们的岗位，补充襄木林内的灵气密度。

计算现有灵气密度和原本灵气密度就可以轻松得到灵气线团的消耗量，大好的消息。但是这个好消息很快衬托出另一个坏消息：乱天体内灵力消耗的速度远在襄木林灵气补充的速度之上。

撑不住了，不过数秒钟的时间，乱天体内灵气再降两成，已不足全盛一半。如此大功率地运转灵气同样带给身体和基盘极大的负担，接球之前被世子弄出的几十道伤口复发，喷出更多鲜血，将暗红的外衣法宝染成鲜艳的亮红色。甚至乱天体内的基盘也开始不稳，受伤最重的腿部基盘拉出了一条细小的裂痕。

只要基盘的裂痕再拉大一点变成缺口，乱天不等灵力枯竭被外界的灵气压死，就会先因为堤坝效应被自己的灵气爆体身亡。

生死之间，乱天的思维和视线似乎回到了刚出生那一会儿，周身围绕的磅礴灵力不再，而是那些眉开眼笑的长辈。

走马灯？我要死了吗。乱天意志坚定，很快就分辨出现实与虚幻。这么短的时间被同一个对手连续逼入绝境，太丢脸了。乱天没有沮丧，她已经看开完全放下了心中的傲气，战败身死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这世上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大帝外谁能一生无败？

人生的史书一页页翻过，乱天怀着珍惜之心静静观望自己短暂的十八年人生，就这么放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

“乱天！”

一声怒吼在乱天的识海中炸响，师父即将身死，钟灵再也忍不住了。

好小子，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看我待会怎么教训你，在那之前我得先活下去才行。求生意志被钟灵点燃，乱天的走马灯定格到某一页。

这一页没有潜心修炼的小女孩，没有慈祥的长辈，只有一本破旧的纸书。那是一本流传在奴隶窟中的便宜小人书，书中密密麻麻记载着各式各样的故事和传说。此时，这本书正好翻开到大禹治水的传说。

父亲治水失败被砍头后大禹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堵不如疏。

既然是身体给出的建议，那就试试吧。乱天幡然醒悟，意识重新回到现实。神识快速掠过，乱天连带走马灯期间的信息一起收获。

原来乱天只失神了三秒钟。观战的长老和钟灵以及对手世子相比之前都没有任何变化，那声怒吼是你喊的还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呢？

旖旎的心思很快被乱天身体的惨状冲散，没有意识指挥，只凭身体自发防御遭受的损伤太大。乱天全身渗血严重到眼睛都睁不开，双腿的基盘碎裂出三道裂口。祸福相依的是，乱天体内灵力只剩下不到三成，即使全力运转产生的威能也大不如前，腿部基盘的裂口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疏通，得先有块地能承受得了这么多灵气。禹汇江入海，我呢，我该把灵气导入何处？要求不高，容量够大就行。现成的口袋确实存在，它就在附近。

空间之门。

大约一百米，这是乱天和空间之门的距离。

放松抵抗强度，再施加侧向推力，乱天飞身飘到空间之门附近。

对顶过程中松劲代价有多严重不需要多说，只看乱天的伤势就能一目了然。总结四个字，不成人形。

但她还活着，她依然在抵抗。面对灵气线团的无差别大范围攻击，拉远一百米距离大概只能降低八九成的伤害，但是乱天的状态肯定不够原先的一成，并且仍然需要承受庞大的冲击。比较之下，这种选择绝对稳赔不赚。

“哦，她居然主动吸引灵气。”乱天不仅还能防御甚至还有额外的小动作令世子不得不惊讶。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乱天刚爆发求生意志，自然不会找死。事实上，她搭建了一个电风扇模型，以自己的身体为叶片吸引灵气通过，最终涌入旁侧的空间之门。

灵气洗刷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多负担，前提是不被撑爆。

空间之门深不可测，没有人会担心它被撑爆。但乱天的形势不容乐观，别说眼睛睁不开就连神识也萎靡到散不出身，唯一支撑着乱天的就是受到钟灵喊声激励后的精神意志。

灵力洪流持续了足足两分钟，乱天的身体只分得出血骨和头发。神识破损基盘崩碎，一身修为基本全废，体修的境界还能保持多少也不好说。

“结束了，可惜到头来还是不明白怎么收服那些灵气。”世子从那滩烂肉收回目光，对准钟灵说道“接下来到我们了，你是想直接开打还是先救她再打。”

“我们打个赌如何？”钟灵绕开话题说道。

“呵呵，让我猜猜，你想赌她能不能重新站起来吗？”世子轻笑着说道“我听老爹说过，宇宙中有一些生命力极端强大的生灵，哪怕只剩下一滴血都能重生。不过那又如何呢，就算她再站起来一百遍我一样能继续把她放倒。只是一场比试，没必要让我下杀手吧。”

那么恐怖的攻击，对他来说居然还没有动真格吗？

“既然你都猜到赌局和结果了，那就快进一下吧。”

是乱天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呢。世子和钟灵的目光齐齐看去，只见乱天的残躯上站起了一个半透明的黑色身影，从外形来看与乱天相似度很高。那句话就是从半透明幻影口中说出的。

“阴魂？”

“别急，还有阳身呢。”半透明幻影再度开口，她的音色就是乱天，不过听起来颇为缥缈，真有几分鬼魂的神秘感。

“你身上没有地府的血脉居然能使出我们的秘术，让我看看你能使出多少威能。”世子咧嘴大笑，他的天灵盖上同样冒出了一个阴魂，一个完全凝实散发油性黑光的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