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梦想真说

对于两位神明，她们已经不知在「梦想乐土之役」中已经战斗了多久。

一百年，两百年，又或是五百年。

对决所需的时间，足以见证王国的兴起又覆灭。

对决所耗的能量，足以倾倒大海、覆灭天光。

对决所求都意志，足以贯通一心、颠倒梦想。

尽管在这片空间里，人偶之身的束缚达到了最小，可无论怎样，身体规则和意识的不统一，依然让雷电将军在与影的对决中处在下风。

就像是看不见的丝线，织成了密不透风的捕网，这是另一场战斗——雷电将军和自己的战斗。

她输了一次又一次，但她，依然存在。

每一次落败，她都能重新举起自己的薙刀，用更加夺目的雷光回应影的「无想」。

每一次突破，她都会用愈发高昂坚定的气势去打碎预设的「规则」。

她告诉自己——「我所背负的意志，不损不灭。」

人类得到魔神的庇佑而得以生存，魔神接受了人类的信仰而成为「神明」。

神明和人类之间究竟是谁成就了谁呢？

秘境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星辰，众生的愿力，越过时空的阻断，又跨过真实和虚幻的界限，荧的身影出现在两者中间。

事物总有着不可避免的终结，但前进的过程中除了失去，亦会有无法替代的美好。

“我想要在这里等待她的归来！”

“我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剑道家！”

“我想要成为一个画家，让我所见的美好全都越于画卷之上。”

“我想要继承父亲的遗志，为守护他人而战，为仁义而战！”

“我希望明年的收成能好一些，税收能降低些。”

“大御所大人，请保佑我的儿子可以从战场上安全归来。”

……

人们的愿望总是这样，或是高洁，或是平凡，有关于自身，也会着眼他人。

一声声心愿之语从彩色的星辰中传出，不只是那些神之眼拥有者的愿望，还有更多普通人的祈祷，如今这些都化作了众志成城的呼喊。

影看着眼前的“星空”，眼角微微柔和起来，这是她也无法忽视的光景。

而雷电将军感受着不断汇聚的愿力，以及自身终于被突破的枷锁，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意。

巨大手眼托举起她的身体，脑后悬挂着雷之三重巴光环，左侧有能量凝结而成的三只手臂，三手中间的那只持有一道紫色的金刚杵；而她的身体右边上，附着有“恶曜之眼”以及铠甲的巨大能量手臂从虚空之中探出，握着放大版的梦想一心。

身上的紫色护甲与其说是盔甲，倒不如说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上身以泛紫的白色为主，胸腹处印有雷之三重巴纹样，修长的双腿被淡紫色的雷霆护甲所覆盖。

腰部两侧草折样式的佩楯快速构建，三道紫红色的飘带紧随其后，随风飘扬。

影闭紧了双眼，她竭力的控制住手中异动的「梦想一心」，随后再次睁开眼，“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战了。”

但这一次，影知道，自己要败了。

并非输在力量上，而是输在了为何挥剑上。

出刀的理由，决定了武艺的格局与极限，如果说她背负的是过往的痛苦，那雷电将军背负的就是投向天光的万千视线。

就连手中这把从「真」手里接过的佩刀，也在为对方那摒弃「无想」的一式而共鸣，像是在为其喝彩，也像是在试图提醒自己，这是超出她目前认知的力量。

而远在八酝岛，夜晓将「雷神虚影」的主导权交给了纳入链接的雷电将军。

两处不同的地点，两处不同的时间。

两道「祸津御建鸣神命」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太刀，空气中的元素能量不断涌动，像是丝带一样缠绕在刀锋之上。

「梦想真说」的力量划破长空。

一道金光，斩杀邪祟，驱逐黑暗。

一道紫光，跨过高墙，拥抱未来。

……

“神子？”荧的意识同样与众人链接，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等到她回过神来，她的身旁已经多出了一个身影。

察觉到紊乱感消失的八重神子当即顺着留在御守中的神念进入了此地。

“只是把意识寄托在物体的小把戏而已。”八重神子朝着荧微微笑道，随后她又把目光朝向了影，“你败了，影。”

“……是啊，我败了。”影轻喘了一口气后起身说道。

“为什么不能相信你的子民，相信他们愿望的力量呢？”

“那些愿望已经多出超脱了距离、超脱了空间与时间，已经无人能将其扼杀了。”八重神子来到了影的身前。

而雷电将军则是收束起神装落在了八重神子和荧的身前。

影没有回话，她抬起了手中的「梦想一心」，此刻她并没有催动力量，但刀身上依然散发着神秘的紫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出现在她的身上。

过往的一幕幕划过她的脑海，死在大蛇手中的天狗笹百合，堕入魔障被自己斩断手臂和鬼角的御舆千代，还有在她怀里没了生息的姐姐。

她铭记了这些时间都无法消磨的痛苦，以至于忽略了那些自己本该重视的闪光。

「原来，她一直都在我的身旁。」

「原来，是我辜负了大家都期望。」

她是真正的雷神，所以在刚刚雷电将军借由夜晓的「存护·共鸣」完成与稻妻人民链接时，她同样有所感受。

但此时此刻，她却做不到像雷电将军那样接管「雷神虚影」，甚至她只能像是一位看客，无法参与其中。

因为人们需要的不是她的有关「永恒」的许诺，而是她的注视。

她已然确定雷电将军突破限制的崭新意志并非是规则不完善而产生的Bug，或者说从始至终，那个逃避现实的人就是她自己。

“我会重新修改法则，从今往后……”影的笑容有些勉强，当真的看清这些后，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道路。

追逐「永恒」的行为同样也会在时间的长河中变质，何况「吾之蜜糖，彼之砒霜」，用长生种眼中所谓「正确的永恒」去指引短生种的人类前行，原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愚行。

“从今往后，此身依然是你的协助者。”雷电将军主动开口说道，彻底突破限制的她，似乎多出了很多的情感。

“我会成为你的影子，就像你曾经是真的影子一样，我将履行的职责不会改变。”

本就是一体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此身，即为最殊胜尊贵之身，应持天下之大权；此身，应许臣民一梦，即是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