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2章 道祖论道

当这场突然的“酒会”结束后，也就到了告别的时候。

宋雅菲自然是和两位新认识的“妹妹”告别。至于叶枫，宋雅菲是根本就懒得理了。而这一点，金长老只能无奈地和叶枫说声抱歉。毕竟再怎么说，叶枫即便不是少东家，那也是东家的徒弟啊！

最后，叶枫见对方故意不理自己，也只能苦笑了下。就在即将转身之时，宋雅菲忽然道：“叶公子，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叶枫无语地看了眼宋雅菲，随后平静地道：“宋姑娘，我想说的，晚凝和清绾都已经告诉你了。而且，你是个极聪明的人，你应该想得都很清楚，命运能否改写，其关键在于你自己而已。”

说完，叶枫转身向外走去，

然而，宋雅菲这一次还是叫道：“叶枫！”

叶枫顿住了脚步。

而这一刻，宋雅菲道：“这个世界太大了，不会因为你自己改变就能改变的。”

叶枫沉默了许久之后，道：“但是，起码，那会是改变的开始。”

随即一张黄纸符箓飞停在宋雅菲的眼前，而已经远去的叶枫那边，悠悠地飘来了叶枫的话语，

“当你下定决心的时候，捏碎它，它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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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宋雅菲再次独自来到那个密室，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激活了通讯符石，老祖的影像也再次出现在了符石之上。

老祖道：“雅菲，此刻找我，什么事？”

宋雅菲道：“老祖，关于那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我。。。”

忽然老祖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给你考虑的权利。”

宋雅菲被咬红唇，地低下了头，浑身都在颤抖。

可以看出宋雅菲还是很害怕的。虽然她是女子，却也是少有的，没有被世家规矩圈化的女子。她不想成为家族政治的筹码和牺牲品。不然她也不会走出闺房，来到九洲商会。

之前和晚凝、清绾的对话的时候，宋雅菲的确很是羡慕两位妹妹，因为她们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更重要的是，这份命运，不是上天赐予的，而是她们自己争取来的。

而这，才是宋雅菲真正羡慕她们的地方。

所以这一次，她也想试着去克服潜藏在身体内的懦弱，去改变自己，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一生的幸福。

终于宋雅菲的身子不再颤抖，也抬起了低下的头颅，直视老祖的威严，无比坚定地道：

“我不要嫁给那个叶枫！”

老祖闻言愣了一下，他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往先见到自己害怕得发抖、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的后辈族人，这一次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

随即老祖愣笑道：“看来，你忘记了你是谁了。”

一只有形无质的大手从影像中伸出，而于此同时，道祖的威压穿越了时空的限制，从影像中传来，彻底笼罩了宋雅菲的周身，压得宋雅菲动弹不得。

事实上，老祖没有想杀宋雅菲，否则，宋雅菲早就死了。

而老祖这一次也只是要给她一个的教训而已。不过这个教训应该会很重，以便她想起，她自己到底是谁，顺便让她余生再也不会忘记。

此时宋雅菲全身动弹不得，唯一能动的就只有左手，而此刻在左手里不知为何多了张黄纸符箓，就是之前叶枫的给的那张。

但是宋雅菲明明记得，自己压根就不信有能实现人愿望的符箓，所以便将它放到密室外的书房桌子上，根本没有拿进来过。毕竟实现愿望的符箓，谁信谁傻叉。

此刻宋雅菲什么都做不了，而道祖的威压越来越重，身上也越来越痛苦，她下意识的捏碎了符箓。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雅菲心里自嘲一般，居然最后关头会相信那个大骗子！

宋雅菲慢慢闭上眼，决定忍受接下来的，因为自己的冲动而遭受的，将会如同濒死一般的痛苦。这个是老祖惩罚别人的手段。于是宋雅菲的身子再次痛苦而害怕地颤抖了起来。

然而这份痛苦戛然而止，就在宋雅菲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的时候，就听到老祖冰冷地声音道：

“道友，你是何人？”

宋雅菲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形虚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老祖那只大手，被那个人的防御罩挡在了外面不得寸进，这时，宋雅菲明白自己刚刚身上的压力被那个人挡在了外面。

而于此同时，那个人平静地对宋家老祖，道：

“老夫叶一，道友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宋家老祖冷笑了下道：“我的确想见你，但是道友干扰我的家事，未免管得太宽了！”

叶一说道：“如果老夫说，一定要管呢？”

宋家老祖冷笑道：“那就得看看道友的斤两了。”

说着这个密室周围的环境忽然发生剧烈的变化，一阵剧烈震动之后，叶一和宋雅菲立刻来到了一片广袤的荒原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的高空一个巨大的圆环在缓慢的旋转。而圆环之下，是山川、河流、火山、冰峰交替地在变化运动着。

宋雅菲眼中一凝，眼角抽了抽，震惊不已。因为对于这个地方她太清楚了，是自己家老祖的道祖领域。本来，修为能达到道祖境，在洪荒仙域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道祖领域更是凤毛麟角中的凤毛麟角。因为那是将自身大道领悟到了极致，才有一定可能性掌握的能力。

而宋雅菲很清楚，老祖是要试一试叶一前辈的实力的。毕竟这里是修仙界，实力才是说话的“嘴巴”。而老祖动用这招的话，就是说老祖他是动了真本事。如果说是试探叶一前辈的实力的话，用这招真的有些过了，而且自己不过是大罗境，两个道祖之间的这种较量，自己但凡擦到点边都得是死无葬身之地。

正在宋雅菲惊惧之际，叶一的声音传来：“不用担心，没事的。”

话音刚落，宋雅菲的身周有一道金色的防护罩保护着她。

这一幕让宋雅菲有些心神不定，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老祖根本就没管自己死活，毕竟老祖连自己都拖进领域中来，然而，眼前这个不相干的人却优先注意到自己的死活。

宋雅菲道：“谢谢叶一前辈。”

叶一只是平静地道：“无妨。”

而此刻高空之中，圆环的中央处，老祖的身影出现。

老祖道：“道友，可否陪老朽论道一二。”

说着，高空中的巨环旋转的速度开始不断变快，而且开始发出愈发强烈的光芒，直到耀眼的光芒超越了太阳。

叶一看向宋家老祖，道：“道友的循环之道，已经达至道祖之化境，几近轮回之道，实在可敬可佩。不过，看起来，这好像已经不是是‘论’的程度。”

老祖听到别人说他的道几近轮回之道，眼底狠厉之色一闪而逝。想当初，宋家老祖和雷音寺普弘上人争夺轮回道祖之位，可惜最后普弘上人得到了这三大至尊道则之一的轮回之道，成就果位。而老祖只能惜败成就了循环之道，这个不得不说是老祖一生最大的逆鳞。

但是这个想想也是，轮回本就是佛家的概念，你一个散修，如何和秃驴抢轮回呢？？

宋家老祖冷然道：“道友乃是半步真祖，在下若不尽全力，岂不让道友你失望？”

叶一问道：“几招。”

老祖道：“道友当初和普弘、宋砚辞二人均是一人过了一招，所以我也一招。”

从这里不难看出，宋家老祖的部署鱼人的高傲性子。

叶一道：“好！”

只见老祖高高把手抬起，那巨环在纵向旋转的同时，再一次横向旋转起来，最终化作了一个太阳一般，位于老祖手掌上方。

叶一看着老祖这般手段，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道的真意。对方的道，体现的是无限，因为循环本就是无限。但是当多种无限融合在一起，就成为了有限的“一”，也就是那个“太阳”。很明显，对方将循环无限之道，已经参悟到了“无限化为有限”的层次。

于是，叶一也忍不住赞道：“了不起。”

闻言，老祖的气势更胜，大笑道：“请叶道友指教！”

随着老祖指向叶一，那巨大的“太阳”便砸向了叶一，当然也包括宋雅菲。伴随着天崩地坼的震动，仿佛末日降临了一半，瞬间，太阳的光芒便吞噬了二人。

这个可不是简单的光污染的能量球乱扔，更不是单纯的杀伤破坏性的技能。

事实上，到了道祖级别的战斗，单纯的大破坏力的技能，对于道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因为道不死，人就不灭。所以要想伤到甚至杀掉道祖，只有从道这方面下手。

简单的说，这个攻击本身完全就是道组成的，或者说，刚刚的攻击就是道的攻击。要想防御这样的攻击，也必须是由道组成的防御，否则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用的。太乙玉仙和大罗境虽然都能用道之武装，但是那终究只是掺杂着部分道而已。其主体还是力量，和老祖刚刚使出那招相比，二者根本就是天壤之别，比都不能比的，也防御不了。

所以道祖境以下的修士，在那招之下，根本就是一招秒。因为是天地规则，所以修士数量再多也没用，再多也是一招秒。一般的杀伤技能，起码还有准头的因素，有闪避的可能，但是老祖的这个攻击，因为是涉及了道，就是天地规则，所以根本无法躲避。而这个就是道祖的恐怖之处。

不过，同为道祖的话，这样的攻防，绝大多数情况到最后都会演变成，比拼双方谁对道的领悟更加深厚。

这一次，宋家老祖是蓄力了很长时间，而这一击几乎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以至于短时间内，宋家老祖是不可能再打出第二击了。但是他知道，即便如此还是杀不了对方，毕竟对方是半步真祖。不过，老祖自信，这招一定能让对方受到不轻的伤。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巨大无伦的太阳，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的星光，回到了高空之中，再次形成了缓慢纵向转动的巨轮。

而叶一依旧是闲情惬意地站在那里，根本就是没事人一样。

老祖眼瞳地震。因为刚刚自己竭尽全力的一招，对方居然防御下来，而且看起来还是异常的轻松。

但是对方既然正面堂堂正正地接下来，下面就该轮到自己，堂堂正正接对方的招了。

于是老祖道：“请叶道友出招。”

叶一笑了一下，也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就只是将手指自下而上划去。但就是这么普通，随着手指的滑动，老祖的道祖领域自下而上的逐渐分崩离析，最终随着巨环发出巨环的消失，这片道祖领域彻底瓦解消失，周围变成了一片虚空。

这一刻老祖彻底呆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毫无疑问，这一次较量，老祖输了，输得相当彻底。毕竟自己的道祖领域被瓦解，对方这个时候如果想杀自己的话，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自己还活着，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然而，却听叶一说道：“宋道友，果然了不起。”

对方虽然是称赞，但是此刻在老祖听来，只觉得对方是在恶毒的讽刺：

“叶道友，老朽的确是输了，大可不必如此挖苦嘲讽老夫。”

叶一却道：“挖苦？嘲讽？叶某还没有那个闲功夫，也不会管那种人情世故。了不起就是了不起，而废物就是废物。叶某懒得去恭维任何人。

“宋道友是叶某人在洪荒仙域中遇到的，除了那七位半步真祖之外，第八个值得重视和赞许的对手。

“仅此而已。”

叶一故意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

“还有宋道友为何会认为，输者就一定没什么了不起，胜者就一定高高在上的呢？

闻言，老祖愣住了，许久之后，老祖对着叶一拱手道：“请叶道友指教。”

叶一笑道：“这个世界既是有限的又是无限的，而且大到寰宇，小到尘埃，一切的一切，也都是有限和无限的统一。宋道友能领悟到，能将循环之无限之道，化为‘一’的有限，这个是道友了不起的地方。

“但是那只是一半，因为，有限一样也能化为无限，

“首先，无限由有限构成、无限不能脱离有限而独立存在。而有限并不存在于无限之外，它是构成无限的环节、部分和因素。

“其次，有限之中，不仅包含着无限，其中更体现着无限。有限事物的发展变化、它们的生生灭灭，本身就是无限的表现形式。有限不断被打破、被否定的同时，它就会趋于无限。

“最后，二者本就是不可分开的整体。一旦分开，二者都将化为虚无。

“而叶某人刚刚做的就是切断二者的联系，那么宋道友的循环之道，自然就会不攻自溃。”

当叶一解释清楚之后，宋家老祖又是愣了半晌，终是输的心服口服。同时老祖也明白了，为何宋砚辞和普弘会一招输给对方。

宋家老祖因为力量而自负自傲，那么此刻被力量打败的他，自然也会因为力量而自暴自弃，于是老祖问道：“叶道友，半步真祖都像你这么强的吗？”

叶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会宋家老祖，才道：“道友，你所见到的触不可及的所谓‘汪洋’，和另外一片更加辽阔的海洋相比，或许只是湖泊而已。若道友眼中只有那边湖泊的话，是无法抵达真正的海洋的。”

老祖能修行到道祖巅峰，自然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沉思许久之后，拱手道：

“多谢道友指点。”

随后，老祖问道：“道友可否告知，为何要为老朽族内晚辈出头？”

叶一看了眼宋家老祖，平静地道：“这个丫头，我看着顺眼，这个理由够吗？”

“。。。。。。”老祖无语了。

而宋雅菲更是呆愣在那里，虽然说，自从道祖之间“论道”开始，宋雅菲就一直没有回过神来，此刻听到叶一前辈这般说，更是不知所措，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对方为什么要帮自己。

不过很快，老祖倒是笑道：“足够了。”

于是一瞬间，叶一和宋雅菲都回到了原本的密室之中。

老祖对宋雅菲道：“雅菲，”

听到老祖叫自己，宋雅菲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忙躬身道：“老祖有何吩咐？”

老祖道：“替我好生招待叶道友。至于你那件事，你自己做主吧。”

雅菲闻言一喜，道：“是！”

老祖让宋雅菲和叶枫联姻，本就是为了能和叶一有所联系。既然此刻这个叶一既然喜欢雅菲这个丫头，那么就是有联系了。既然已经有了联系，雅菲的婚事自然也就无足轻重。

而且刚刚的较量，其实本就是自己对于叶一实力的试探。最终结果也证明了，这个叶一有着拉拢的绝对价值。既然对方要为这个丫头出头，那就是随对方的意。因为这个出头的行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早就已经达到了。

而自己刚刚才和对方打了一场，此刻坐下来谈合作事情，不合时宜，对方有那份定力，自己却不一定能有，而且有了宋雅菲这个桥梁，慢慢徐徐图之就可以了。

随后，老祖那边便断了通讯。

刚刚的比试之中，叶一很清楚，虽然名为论道试探，但是处处隐藏着杀机。如果自己“没用”，对方是真的会下杀手的。很幸运，对方到最后，都没有引爆杀招，否则，那个宋家老祖，活不下来的。而且这一次，自己毕竟是为宋雅菲出头，并非是“斩杀敌人”，所以，有些事，容忍的界限，该放宽些还是得放宽的

密室之中，宋雅菲对着叶一躬身一礼，道：“多谢叶一前辈。”

叶一看着宋雅菲，点点头，只是道：“我走了。”

宋雅菲忙道：“前辈为何要帮助晚辈，可否告知原因？”

叶一无言了片刻后道：“在这个世上，女子的命运多不能由自己掌控。但是，正所谓，自助者，天助之，你若自己屈于命运，谁也帮不了你。所以你要谢的话，就谢你自己吧。你只是比较幸运的一个罢了。

“虽然这一次我帮你了，但是于你在家族中而言，也改变不了什么。很多很多事情要想马上改变的确很难，但是起码那会是一个改变的开始。

“你是个极聪明的人，老夫说的，你应该听得懂。”

说完叶一的身影开始虚无化，要走了。

而宋雅菲在听到“你是个极聪明的人，”和“改变的开始”，心中一个咯噔，再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奇怪现象，比如放在书桌上符箓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为何捏碎符箓叶一就会出现，等等情况，她忽然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刻眼见对方就要走了，宋雅菲急忙问道：

“你是叶枫？！是不是？”

叶一没有回答，只是甩了下袍袖，转过身的一瞬间，便彻底消失离去了。

而宋雅菲在密室那里愣了许久，看着碎成一地的符箓，只是笑了笑，惋惜地自言自语道：

“要是还有一张能实现愿望的符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