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第322章 我和文坛巨匠，把酒言欢！（求

看着眼前这个面相憨厚，

身材有些发福，鼻梁上戴了副金丝眼镜，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人。

吴有德心情激动，心砰砰乱跳，他不由自主的目光就在对方身上不停打量。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一遍又一遍，似乎是想把对方看透，把对方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真没想到，孙青墨说的老友会是他！

“小同志，你好。”

“啊？啊……好好好，您好您好，我叫吴有德，很荣幸见到您！”

吴有德说的皆是肺腑之言，对方的名字和作品，他以前都是在语文课本中看到的，考试还经常考。

那句“苦人是容易死的，苦人死了是容易被忘掉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前世刚读到的时候，他不懂其中真意，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社会上当了一头畜生后……

他懂了，深深的懂了。

可惜，对方却是以为吴有德在客套。

“哈哈哈哈……言重了言重了！我可当不得！老孙，你带来的这位朋友，有趣啊，哈哈……”

舒青春转头看着孙青墨哈哈大笑。

孙青墨也笑了起来，说道：“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吴老弟的事儿，刚刚才谈妥，吴老弟留我喝酒来着。

可我一想，昨天和你约好了……

老舒，伱知道这位是谁吗？”

舒青春刚才就在想这是谁，他和孙青墨认识几十年了，对这位老朋友的性格为人很了解。

对方并非是一个不知分寸之人。

既然孙青墨将对方带来了，那只能说明这个叫吴有德的人，不是一般人。

可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儿，也没想到任何关于‘吴有德’的信息，难道是哪位领导的孩子？

不过此刻听了孙青墨这番话，舒青春明白了。

这个叫吴有德的小伙子，应该是同行！

不然的话，孙青墨作为一个编辑，怎么会来找他谈事儿？

也是耍笔杆子的……

而且听孙青墨话中之意，好像还有点名头？

思来想去，舒青春抱歉一笑，对吴有德说道：“人老了，眼也变拙了，莫要见怪。”

这位大佬还真是客气啊，还挺和蔼的！

再想想对方的身份和头衔，现代小说家、作家、语言大师、人民艺术家、京城人艺编剧，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

其作品《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被翻译为十几种文字，享誉世界！

吴有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好感，好感大大的！

唉，真是可惜。

这么一位和蔼的大佬，怎么就投湖了呢？

心中想着这些，吴有德连忙欠身笑道：“舒老，您太客气了，后学末进籍籍无名，您不知道实乃正常，情理之中啊！”

孙青墨接过话头，笑道：“老舒，你可别被他给唬过去，他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顿了顿，他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青龙。”

青龙……

“青龙？？？”

舒青春脸上笑容顿时一滞，立刻侧头去看吴有德，惊讶道：“《雪山飞狐》、《飞狐外传》是你写的？”

没想到自己能把大佬给惊到，吴有德心里暗爽，他矜持的笑了笑，说道：“玩笑之作，当不得大雅之堂，让舒老您见笑了。”

“嗳！非也非也！”

舒青春神色微正，摆手道：“阳春白雪那不是文学，大雅之堂亦不是文学。下里巴人能看懂，喜欢看，这才是文学。

《雪山飞狐》那两部小说我也看了，写的很好，很不错！

不瞒你说啊有德，你那两部小说我全都看完了……哈哈哈……”

舒青春大笑起来，然后又看向孙青墨，“我知道你这次来京城所为何事了……

想必是你们打算出版《雪山飞狐》那两部小说？”

孙青墨苦笑，摇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怎么样，我今儿给你带来的这位朋友，可以吧？”

“后起之秀！”舒青春笑着说。

吴有德赶忙谦虚道：“舒老谬赞，过奖过奖。”

这谦虚的态度，让舒青春很满意，有才华的人他这些年见的多了，尤其是民国那些年。

各路神仙纷纷登场，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下场了换他来……

有才华，有本事的人，很多。

但有才华，有本事，又谦虚的人，极少！

虽然还不是很了解吴有德的真正为人，但眼下这片刻的接触，舒青春是很满意的，他伸手拎起茶壶开始倒茶。

“舒老，我来吧。”

吴有德站起身笑着说道，这位现在都五十多了，敬老爱幼嘛，这是传统美德，不能丢！

看着正倒茶的吴有德，舒青春笑道：“那今儿真是巧了，等会儿老张也来，知道青龙也在这儿，他肯定很高兴。

说不得，今儿都得喝醉！

哈哈哈……”

“老张？”

孙青墨一怔，随即笑问道：“你和他说我来京城了？”

“早上他去我家喝茶，这便聊到了你。”

舒青春说，然后又有些幸灾乐祸，笑道：“等会儿你多喝两杯，给他赔罪吧。”

孙青墨摇头苦笑，“我本来是计划明天去找他的，绝非是故意避而不见。”

“这个你等会儿和他解释吧，哈哈哈……”舒青春大笑。

吴有德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老张又是哪位大佬？

就在他暗自琢磨京城这地儿，姓张的文坛大佬都有谁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即就听到一阵笑声……

“呦！你们都到了啊，哈哈哈，我还说我先到，等着你们呢！”

“哎哎哎，老孙，你可知罪？！”

吴有德抬头朝包间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位身材消瘦，两鬓斑白，带着黑框眼镜的老者，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虽有些消瘦，脸上皱纹不少，但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舒青春、孙青墨、吴有德三人纷纷站了起来。

“老张，别来无恙乎？哈哈哈…”

孙青墨笑着招呼，然后又笑道：“来来来，快坐快坐，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这时，

舒青春指着吴有德，笑着说道：“老张，你猜猜这位是谁？”

“那我哪儿知道啊？眼生的紧。”

老张瞅了瞅吴有德，然后连连摇头。

吴有德冲他回以一个笑脸，客气道：“张老好。”

“嗯，你好。”

老张淡淡点头，姿态有些矜持，然后他看向孙青墨、舒青春两人。

孙青墨笑呵呵说道：“这位是青龙。”

“写《雪山飞狐》的哪个？”

“没错儿，就是他。”

“哦哦，哈哈哈哈……原来是他啊……”

老张回过头来，重新打量了一番吴有德，这次就很认真了。

吴有德此时有些无语，你们倒是给我介绍介绍啊……

舒青春看出了他的着急，便笑道：“有德，你可坐好了啊，这位可是大作家！

章恨水，便是他了。”

啥？？？

章恨水！！！

吴有德顿时懵逼，幸亏得了舒青春提醒，不然他还真得一个趔趄。

原来这老张，是这位大牛人！

牛逼牛逼，真是牛逼！

这位在民国时期就是享誉全国，稿费赚到手软的大佬了。

民国第一写手、民国第一畅销作家、言情小说之父！

他的读者遍布全国，不但普通老百姓爱看，达官显贵们亦是爱看，就连文坛众人也非常喜欢。

比如：鲁讯经常排队买章恨水的小说；

陈寅恪双目几近失明后，仍让吴宓每天给他读章恨水的《水浒新传》；

张爱玲读过章恨水的大作后成为其追随者，走上了言情小说创作之路；

蒋宋夫妇曾登门拜访章恨水以表敬意；

张学亮还曾以每月一百大洋的俸禄，邀请章恨水做文化顾问，结果被章恨水以“君子不党”为由拒绝……

此公，就是这么的叼！！

哦对了，他还娶了三个媳妇，有十三个子女。

还传闻，另外一位文坛大佬‘一片冰心在玉壶’也和他有过一段绯闻，不过两人最终没成。

其人不但有才，还很有爱国情怀，在民族大义面前，他做到了视金钱如粪土。

1944年，第五十七师八千将士与六万日寇血拼，杀到最后只剩83人。

章恨水得知后深为感动，免费为其立传，歌颂八千将士的不畏牺牲，宣扬五十七师的爱国精神。

在章恨水的“名人效应”加持下，此书出版后影响极大！

甚至有一位苏州的大家闺秀，因为这本书爱上了幸存的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二人后来结为连理，成就了一段佳话。

对于这种有本事，且人品出众的人，

吴有德一向是非常敬佩，他当即就站起身，郑重说道：“张老，您好！”

章恨水此时也比较意外，他也没想到写出《雪山飞狐》、《飞狐外传》两本佳作的青龙，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

还挺帅气！

章恨水点了点头，伸手下压，笑呵呵道：“坐坐坐，不必拘谨。

哈哈，今儿能结识青龙，算是来值了！

有德啊，你今年多大岁数？”

这个问题，别说是他了，舒青春也非常好奇，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吴有德笑道：“今年二十周岁。”

“好！”

章恨水赞道：“自古多是英雄出少年，文坛能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此乃一大幸事！

哈哈哈……

有德啊，前段时间《飞狐外传》已经连载完了，新书可曾开篇？”

啊？？

吴有德有些尴尬，这咋有种被老师拷问的节奏呢？

不过想想对方的年级，他又很快释然。

这位是清末生人，历经清末、民国、抗战、内战，到今年已经五十八岁，马上就到了知天命的岁数。

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总喜欢问些比较犀利的问题。

比如多大了？结婚了吗？考试考的咋样？

古今都是如此。

章恨水这话一问，孙青墨、舒青春都看向吴有德，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孙青墨还好说，他是编辑，现在商务印书馆又出版自己的书，他关心自己的下一部作品，自然很正常。

可是舒青春就不一样了，他堂堂一代文学大家，也好奇自己的下一部作品……

这只能说明，他喜欢看自己的作品。

想到连舒青春都喜欢看自己的作品，吴有德心里暗爽，虽然他都是抄金老爷子的，但现在事实是，这些就是他写的啊。

无耻？

无耻咋了，快乐就行，爽就完了！

面对三人的目光，

吴有德笑了笑，说道：“暂时还没有开篇，不过故事已经有了想法，最近就准备开始动笔。”

“好。”

章恨水点头，“你还年轻，勤勉是对的。这创作啊，虽然讲究灵感，但也要勤奋。

多写才能积累经验，才能产生更多的灵感。

如果是懈怠，那脑子就会迟钝，就像是生锈了一样……”

这话就很中肯了，其中还有传授经验之意，吴有德大为感动，连连点头，笑道：“谢谢张老提点，晚辈记下了。

定然勤奋多写，不懈怠惫懒！”

“哈哈，你只要别嫌我老头子唠叨就成。”

章恨水笑了起来，又自嘲道：“人啊，年纪大了，就爱唠叨……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你这把话都说完了，让我们说什么？”舒青春有些不满，笑着调侃。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

看着两人互相打趣的画面，吴有德心情忽然有些沉重，他想到了眼前这两位文坛巨匠的结局……

舒青春投湖自尽。

次年正月初六，章恨水在包油条的过期报纸上，偶然看到了好友老舒投湖自杀的消息……

深受打击，当即消沉！

次日清晨，当家人为章恨水穿鞋时，他情绪激动，突发脑溢血去世，终年72岁！

可是此刻，两人正坐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的互相调侃，章恨水还说舒青春来了也不带瓶好酒……

舒青春说，我以为你会带，你咋没带？

章恨水气的连饮茶水。

……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别看章恨水年纪不小，都快到了知天命之年，但他身子骨是真不错，喝起酒来一点也不比吴有德这个小年轻差。

看的吴有德是啧啧称奇。

舒青春知道自己这个老友的底细，便告诉吴有德说章恨水家学渊源，以前章家是武将世家。

章恨水祖父、父亲都练武，武艺了得，是军中悍将，尤其是他祖父，能用一双筷子夹住空中飞过的苍蝇。

吴有德便懂了，要么是小时候章恨水的身子骨被打磨过，底子好，要么就是他家有家传的武艺。

练的久了，这身子自然就好。

除了章恨水，

舒青春还透露了孙青墨的底细，孙青墨竟然是商务印书馆的第一主编。

这让吴有德意外又不意外，他其实也想了，如果只是寻常的编辑，应该做不了出版的主吧？

而且对方还能和章恨水、舒青春这等级别的大佬交朋友，应该非同一般。

原来是第一主编。

这第一主编，再往上就是副总编、总编了。

也就是相当于商务印书馆编辑部的三把手，那可是商务印书馆，自清末就创建的印书馆，实力雄厚，底蕴深厚，因此孙青墨权力不小！

酒足饭饱，几人便纷纷散去。

临走之前，章恨水、舒青春皆是告诉了吴有德自家的地址，叮嘱有空多来玩儿，可不要忘了！

这邀请就很有诚意了，吴有德满口答应，直说改天一定上门叨扰，希望两位前辈不要嫌烦。

两人哈哈大笑，各自上了黄包车离去。

……

谈妥了出版事宜，

又意外结识两位文坛巨匠，吴有德心情极好，他哼着小曲儿，溜溜达达骑着自行车返回南锣鼓巷。

刚到家，

就看到秦淮茹和薛春梅两人，正说说笑笑往外走。

“你俩这是去哪？”

“吴大哥~~”

“去后院儿，张翠花把街道的人喊来了，正跟何大清闹离婚呢！”

秦淮茹笑嘻嘻道：“吴大哥，你去不去？”

看热闹，哪能少了咱？

吴有德随手将自行车靠在自家院墙上，转身就朝外走，“看看去。”

三人锁上院门，一同朝后院而去。

……

后院，

“何大清，我要和你离婚！”

“徐干部可是说了，只要我想离婚，那就可以离婚，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这是法律规定的！”

张翠花趾高气扬，瞪着何大清，大声道：“你要是敢不答应，这就是犯法，要被抓起来，让你坐牢去！”

何大清坐在抄手游廊上，两脚并着，抄着双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徐干部，这离婚她一个人就说了算？”

徐干部是个妇女，四十多岁。

听到何大清的话，立刻说道：“没错儿，只要她想离，那就可以离！”

“成。”何大清点头。

他竟然爽快利落的答应了？？？

这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懵逼，一个个看着何大清满脸的不可思议，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张翠花都这么觉得。

这还是老无赖何大清吗？

他啥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难道说是，他被街道的徐干部吓住了？

吴有德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到何大清竟然同意了，顿时心里一急！

不可，万万不可！

怎么能让何大清跟张翠花离婚呢？

张翠花那老泼妇，就得让何大清天天修理她，如此恶人，断然不能让她逃离魔窟！

可没等吴有德开口，何大清又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