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羽诗痴

金陵城街人头攒动，紧邻皇宫外墙有一个点位，里面发生了什么会有人传出全过程。

远在万里之外的大商、大羽也在百姓中安插了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会通过飞鹰传书的方式送往，换歇五站，只需两日便可到达目的地，值得一提的是，传信的飞鹰极为难训，若非十万重要之事，绝不会派用。

午后，烈日偏向树梢。

陆陆续续有人进宫，多是富有才名的文士，他们早早准备诗词，想着在朝堂文会上一鸣惊人。

“兄台，你是哪位大人府下的？”

一位白衣儒生拿着自己的诗词，朝着近旁之人打招呼道。

那人拱手一礼，道，“在下幸得礼部侍郎看中，在范府做事。”

“实不相瞒，在下投入谏议大夫门下，今日都是去一个地方，兄台我们同行可好？”

“好，承蒙相邀，那便一起去吧。”

两人朝对方双手抱拳，旋即聊起了自己的诗词。

同样的搭话不断发生，得以进宫的无一不是学有所成的才子，官员们会先收录入府中办事，等待业绩突显，方能正式举荐入官，这是除科举之外的另一条入仕之路，多达官贵人之后会选择这条路。

小说中往往出现寒门士子逆袭的故事，现实确实有，但却少产，通过科举入仕者每年就那么几个，朝廷中大部分官员都是后者选拔上来的。

不得不承认，原生背景很重要，出身世家贵族的孩子将得到更好的资源，无论读书还是将来入仕对官途都有巨大的帮助，而寒门子弟只能依靠自己，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看到更远的风景。

乾天殿内，周皇下令清场，像是整套的编钟、朱漆鬃金五足香几这些用于装饰的摆件都要搬走，空旷的大殿中足以容纳四五百号人。

南宫问天昂着头，目光看向坐于上方的周皇，“大周陛下，这三局文斗参与不限制人数，诗词歌赋皆可，不限制命题，最终作出诗词令在场所有人心服口服即为获胜。”

周皇顿了片刻，道，“好，就依你所言。”

天子君临文会怎能不好好招待天下文士，于是摆上桌席，一人一桌，丰富的菜肴呈于桌上，还有美酒款待，明明是三国赌斗的诗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皇宫举行宴会呢。

落座的才子们左看看右看看，气派辉煌的大殿，或许也是他们今生唯一一次机会踏足此处。

随着人流涌入，大殿之中，众人相谈甚欢，围在一起互相吹捧。

“陛下到！”

太监高呼一声，百官从乾天殿外回来，随之进来的还有前些天在金陵城城门处见到的商、羽两国使者队伍。

周皇龙行虎步，身上携着上位者的威压，一路过来，众人纷纷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哗啦啦拜倒一片，除了本朝官员，其他平民庶人皆是行跪拜之礼。

“参见陛下（大周陛下）！”

“免礼！”周皇大手一挥，道，“尔等皆是我大周有才之人，今有大商、大羽使者觐见，他们想见识一下大周的文，希望尔等不要畏怯，大胆施展才华，为大周赢得荣誉！”

“谢陛下。”

“我等必全力以赴！”

若大周输了，代价是割让国土，这则消息被朝廷封锁，百姓们不知情，所以朝廷对外建名，借由三国诗会名义，收录文坛名诗。

到场的士子也被下了封口令，今日之事烂于心底，不能外传。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皇宫外，秦子瑜和齐玄甄下车，传话太监怕误了时间，带着他俩风风火火地走进宫中。

大周皇帝，我秦子瑜来了。

殿中，诗会正式开始。

“老夫李鑫，大羽学宫太傅，昔日送别一名晚辈有感而发，曾赋诗一首，本想留着自家看看就好，今天就让它为各位抛砖引玉罢。”

大羽队伍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老者走到殿中，其身份学历之高，与大周儒圣也相差不多。

李鑫扫视众人，朗声道，“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鸿雁不堪愁里听······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众人短暂的沉浸到了诗意中，那沿途所见的景物，独自寂然的背影，激起了他们别乡离愁心绪。

“呼，不愧是诗痴，太强了。”

“是呀，最后两句劝慰大家别沉溺享乐，要抓住机遇成就事业，不要蹉跎岁月啊。”

“我更喜欢开头几句，感染力太强了，光是稍微一想，那副场景便植入我心，眼睛都湿了。”

说话的才子擦擦湿润的眼眶，评价道。

周皇微微蹙眉，问道，“胡相，此诗如何？”

主持诗会的丞相胡谭龄缓缓点头，“陛下，李鑫本就是大羽国顶尖的文人，天下文力比他深厚的没几位，此诗情调深沉悲凉，堪为送别诗之首。”

“有人能作出更胜一筹的吗？”

周皇居高临下，目光殷切，希望有人站出来。

数息过去，无人回应。

龙椅上，周皇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继而大喝道，“都不出声，是没长嘴巴吗？！”

百官、才子羞愧而跪，齐声道，“臣（我等）无能，望陛下恕罪。”

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呀，尤其是这些才子们，本想在皇帝陛下面前露个脸，结果狗日的大羽不当人，一开头就让文坛大前辈诗痴上阵，搞得他们无处施展，还美名其曰“抛砖引玉”，如果说李鑫的送别诗是‘砖’，那他们的诗岂不是连屎都算不上了。

方才还跃跃欲试的大周才子们，此刻纷纷熄了火。

见此一幕，大周皇朝最尊贵的人险些急火攻心。

“儒圣呢？”周皇朝德公公喊道，“那老家活没到？”

德公公战栗着身子，小声道，“陛下，儒圣赖在国子监不来，他让奴才带话·····”

“说，朕恕你无罪。”

“他说，陛下既然有信心答应丧土卖国的赌局就自己想办法，他打死不来。”

啪！！

“真是反了！”周皇一巴掌拍在御桌上，吓得众人齐齐跪地。

一干位高权重的老臣劝慰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周皇也知道自己失态了，稍微平复心神将目光投向了内阁大学士等人。